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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左藏墓志铭庆元三年十一月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八、《昌谷集》卷一八
庆元之三年岁在丁巳冬十一月庚申,故提辖行在左藏东西库李君,葬于南康军都昌县黄金乡坑之原。
前葬旬日,其表弟曹某有千里之役,哭于柩以告别。
左藏之三弟曰景东、曰景源、曰景恭,合辞言曰:「吾兄之丧,吾从兄枢密院编修官欲表其墓矣,今日月有期,而表文未至。
掇其要以藏诸幽,有不可废者。
子行虽速,吾从兄之事,宜莫如子详,盍书其事」?
某虽不敏,敢摭实而言之。
江州湖口县南安李氏,八柱国之一也,派别于唐季,而族居于五代,隐德于国初,而复显于中兴之世。
当其曾祖居士讳舜申、妣黄氏时,固以盛德雄长乡里。
及其祖承事公讳篪、妣沈氏,始以教子作效。
通判公讳知几、妣孺人曹氏,尤欲以诗礼用光前人业。
曹孺人四子皆贤,而左藏公居长。
四试礼部,未三十而登进士第
是时承事公尚无恙,通判公改秩欲作邑编修官同祖兄弟也,亦以贤科相望禄仕,李氏之盛,骎骎乎古者衣冠矣。
左藏既注黄甲,授迪功郎,调筠州司户参军
满一考,而丁曹孺人忧。
服阕,调汉阳军司法参军
满二考,以荐者循从事郎。
丁通判公忧,又服阕,调辰州沅陵
满三考,又以荐改宣教郎,调吉州庐陵知县
再迁承议郎,又以荐者授中都官,乃除提辖左藏,而即世矣。
生于绍兴癸亥十二月除夕,卒于庆元丙辰二月之中浣
其生也皆畏而爱之,其卒也则疑焉,而皆不信。
及其信,而后识与不识皆涕泣。
又至于今且久,而乡党之亲戚朋友岁时会聚,言左藏之事,莫不冤其死者,非其不考终命也。
幼在襁褓,未尝好弄。
稍长读书,崭然头角。
事父母未尝失欢心,平居未尝有怠容。
处兄弟无丝粟间言,和长幼不异蓄产。
居丧合礼则,治家有绳检。
人有不及,表里殚尽,面别是非,听者不怨。
人有缓急,不啻身受,轻财重施,不问疏远。
及其出仕,所至有称。
上官则无不受知,处寮寀则无不尽情。
谙熟民事,明清狱辞。
两入掾曹,诸台郡守莫不倚以为重。
沅陵时,邻郡有讼不决,宪台择贤,至越三尺而以命君。
比至一见,生死判别。
庐陵江西剧邑,事烦赋重,剸拨三年,当路相庆。
前宰益国周公广陵公,连剡公车,遂登朝路。
幼学壮行,可以无愧。
而又对客举酒,未尝沾醉。
早失伉俪,旁无女御
人物伟岸,议论宏达。
宜寿考,可以仪表士类,擢官中朝。
未及视印,而微疾属纩,享年五十三而止。
此公论之所以叹息,恐为善之不足以劝也。
左藏讳景范字器之,娶萧氏,国子祭酒讳之敏长女,亦有妇德,前卒。
子男三人:曰严、曰迈、曰克。
皆肄举子业,端恪恭敬,凛有父风。
女二人:长适迪功郎筠州新昌主簿欧鉴,其季在室。
某既奉命以铭,而其行事节目,铭所不备,可以诏告后来者,则又有编修官之表在,乃先铭之曰:
立己可以力行,临事可以义争。
至孝可以悦亲,强仕可以成名。
至于规矩以保身,乃不得以久其生。
人而不天,天而不人。
中奉大夫直文华阁知太平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使河南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富琯依前特授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封如故朝散郎尚书都官员外郎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谯令宪依前官特授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兼职如故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三、《后乐集》卷一
二省出政之原,西枢本兵之地,朕嘉与二三大臣图回治道,而分寮设属,以弥缝其间,非扬历中外,习知典章者,不在兹选。
以尔名臣之胄,器度详华,出领价藩,课最可纪,爰升宰旅,付以纠正之权。
令宪儒科之秀,问学深醇,入践郎闱,廉靖有守,擢赞几廷,俾专检核之任。
其各殚乃心,率厥职,不以薄物细故轸廊庙之虑,使吾大臣谓尔曰能,嗣有褒陟,往惟懋哉。
可。
谯令宪太府寺丞 宋 · 虞俦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尊白堂集》卷五
朕惟爵禄得之易者,鲜不骄惰;
惟有以自致者,然后可期以趋事赴功。
尔蜚英太学,得隽儒科,未尝凭藉于世资,盖欲立露其囊颖。
粤由县最,方列周行。
维时外府,掌九土之贡、百品之货,视他寺为烦剧。
肆命尔往丞其间,辨其名物,谨其出入,以赞其长,盖择可劳而劳之者也。
亟祗厥官,以副遴选。
江东谯提刑令宪(一)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复斋集》卷一四
某伏以严律峥嵘,时雪再白,恭惟某官观风一道,仁声远间,神明赞助,台候动止万福。
某违离门墙虽久,属心拳拳,何尝一日间断。
天幸获以庸陋趋事严明。
孟冬望日到郡之后,尝再修敬,旋蒙宠答,礼隆词谦,甚非在下位者所宜得。
仰惟慈明详拣,百城受祉,属吏何敢贡谀。
某么么之踪,才智俱下,朅来庐阜,适值旱荒,田里少收,公私赤立。
盖三年二旱,人何以堪!
兼某到官,晚禾尚有栖亩者,目击枯槁,实难自欺,参考群言,早禾尤甚。
是以三邑蠲放几十之七八,公帑循常所积无几,军储㮙然不兑,痛节浮费,贬衣削食,一意收籴,近方可为两月备,所欠尚以万九千石。
计到官初首,尝以军粮赈粜控告庙堂,乞援近北给降度牒,尚未蒙报,自度蕞尔小郡,方当彊埸驿骚,岂暇及此。
兼冬初尚暖,民食菜茹荞麦,尚可支吾,此旬馀来,霜雪贸贸,来告饥馁者渐多。
已委士人有行谊者,于星子都昌两邑抄劄户口,分为九品,庶几最下之户可以济之,而为米可继,其他稍能自存,只须赈粜。
状预乞仓司于得熟郡县拨助米斛,地远动涉旬月,而民命悬于须臾,终夜太息。
目今蠲去市税及舟税等税以来,米商米亦有至者,其如囊空袖短,事不逮心,以故久欲以尺书缕布衷曲,日历不给。
建昌壹邑最为阔远,民讼繁多,某粗不敢惮劳,每日朝坐暮退,所谓道院,亶是虚名。
星子都昌讼牒却少简,度一二月方始见涯。
但每得窃窥政令,奔走教条,诚所悦服,炳烛布露,百不能一,尚乞台照。
江东谯提刑令宪(二)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复斋集》卷一四
某伏以阳和骀荡,万象皆春,共惟某官总持邦宪,吏警民怀,清宁叶相,台候动止万福。
比人回,领报汗并公赎之赐,仰认仁人用心,视赤子有不得其所者,若己推而纳诸沟中。
轸本军旱荒,申闻朝省,乞给番昜桩留度牒以赈其民,在属郡不敢请者,预为之区处,某与三邑之民感德,沦于肌髓。
某至愚陋,当官莅事,亦欲隐之心而无愧,质之理而无违,悔百吝在前,不敢及顾。
然事有非己力所能必者,非得上位主之,则虽有是心,犹具未始有是心也。
今使台先为申请,是其事已有所主矣。
仓台屡有行移,谓本军不速申旱状,检放且多,及疑市籴之平,未当赈济。
夫申旱之迟,盖某十月望日交割后月馀,委官覈实,始得事定。
又与江州德化接壤,德化亦放七分,本军岂得谓米价之平。
偶因蠲其力胜之税,米商四集,所及下过市井。
而山谷之间自臈杪春初,累累以饥死告,皆取给草根葛实以延旦夕,又告匮矣如此。
为人牧守者,坐视不救,纵逃人祸,必挂天刑。
某非敢妄申朝省,过为济粜计,正虑此耳。
久欲伸吐此怀,日俟仓司之报,盖臈月廿二日得省劄,令仓司应副。
今日始得拨本军米六千石,此米却但可济不可粜。
经三年,且其价甚高,本军已借折帛钱籴米赈粜。
此皆台慈轸念小垒,移文催捉之赐,铭恩纪,永矢弗偷。
欲写此书凡半月矣,心绪匆匆,执笔辄止,及是稽缓,不胜大惧。
恰得黄司门书云:「虏犯浮光,其势甚亟,安庆之人亦惶恐为备」。
此月十八日书也,殊令人忧,恐台意亦欲知,某不敢以僭越为嫌。
他迟别布,仰乞台照。
江东谯提刑令宪(三)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
某窃以春序平分,风暄景煖,恭惟某官德泽在人,望隆一世,神百其相,台候动止万福。
某外日人回,伏领损答,词春温意山重,皆非小子所宜。
蒙此月十一日忽准省劄,备悉使台所请,念南康累岁旱涝,且谓其密迩按临,备知灾伤之实,仁言恳恻,上意感通,有扣斯听,捷于影响,遂得度牒三十道。
当此贫窘,借兖那移五枚已穷,百谪莫逃之日,隆恩天堕,万口顿活,三邑欢声如雷。
某与官吏不特逭责而已,肝胆轮囷,千言不足为谢,谨驰两卒诣前请领。
其详已具公状,急于及事,不暇端谨。
边事方殷,制司及使台行下遣敢勇卒,已择二十辈,于三日内起发讫。
比拜诵忧世之论,三复太息,并乞台炤(《复斋集》卷一四。)
五枚:疑当作「五技」。
江东谯提刑令宪(四)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
某恭以春事过半,东作方殷,伏惟某官仁政力行,百城蒙幸,高厚赞相,台候动止万福。
某庸锁无堪,适承灾伤之后,才短力腐,虽近蒙仓司拨到米斛,而朝廷度牒亶出,一力控陈,又明乞于番昜公库支取。
方边鄙骚动之时,孰知民命尤重,既拜更生之惠外,日犹有无餍之请,实非得已。
初意恐使台猝不可办,只乞换五道。
昨日递中领公牒晓示,今又蒙赐汗,发到官会一万六千缗,乃过所云换易之数三倍,当来米斛转运未齐之晴,亟以官楮随门给济,米舟与上户之积立可入口。
已流者返,滨死者生,部使者奉行天子仁恩,一至于此,阖郡民庶何日而忘!
即委官分头下都昌建昌两邑,同令佐下乡先行赈济,务速及民,所有赈粜一并施行。
又蒙教诲以钱不必待米,深中事几,盖米未尝无,饥民无所得钱,诚可痛伤。
至于度牒减饶之直,又蒙于例外不减,为惠益实。
本军欲急售,则当每道减及百千,然后济日前。
不然悠悠无补,视己饥之。
今日乃亲见盛事,亟此申谢一二,它容施行略见次年,别其状次,仰乞台照(《复斋集》卷一四。)
次年:疑当作「次第」。
福建谯运使令宪(一)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一、《复斋集》卷一五
某比所遣吏回,恭领某官报翰,三复眷存诲诱之旨,感极至于亡言。
承宠喻蠲租一事,非至仁恻怛,孰旨加念贫乏下户至此。
某愚顿钝,不达民情,初间亦欲有所高下,既而计上三等户为数绝少,而征颇重,下两户至多,契勘往往上户折而小之,然未必尽然。
一时急于晓示,俾其趁时输纳,今得教饬,悔已后时。
但当默体盛意,徐缓下两等之催,又将秋税钱楮,比常年特与六分楮,少宽民力,傥可支吾,何敢有爱?
盐筴又蒙台念,前期已追回仓司吏
区区有请,如响应声,若尚不自力趍承戒命,罪何所逃。
亟此控催谢之诚,言不尽情,仰乞矜照。
福建谯运使令宪(二)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一、《复斋集》卷一五
某辄有少禀,仰干崇听。
某一介庸陋拙疏,人所鄙弃,苟非贤部使者知遇之素,何敢冒当剧垒?
照得本州五邑,惟顺昌剑浦最号败坏,剑浦尚每月解发百馀千,顺昌不解一钱。
顺昌每月上供银五百两,前政已与申省,每月减作三百二十两,升皈帐钱一百一十七贯,每月计一千二百馀缗。
自某十月十一日到任,得见权州赵倅被本县欠上供银六百馀两,某尽与蠲放。
某到官几两月,杨县权县,未尝解到钱分文,计欠本州钱二千四百七十五贯,通剑浦两县,两月坐欠本州钱四千馀缗。
而上供之解、使司增盐之发,不容稽缓,则是诚一日不可为。
窃见使司提举司发盐下顺昌出卖,乃是近年以来杨县失于申明,今乃恃两司之卖盐,乾没本州财计。
间之一纲在县,有数月未卖尽者,可见藉是以为私卖之地。
欲乞日下抽回诸司人吏,将发下顺昌盐容本州委官拘桩出卖,量抱两司额钱,照本县限期解发,庶使本州上供版帐不至陷没。
诚为两便,如鄙见可采,乞赐施行。
福建谯运使令宪(三)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一、《复斋集》卷一五
某犯分出位有请,仰见都运殿撰大卿视国如家,用意深远,于人才尤所加意。
某苟有识知,不敢自隐。
窃见泉州南安县刘希仁正字实之之孙,少登科第,孝友忠信,文采烨然。
泉之善政,裨赞为多。
邵武光泽主薄刘希醇,正字建翁之子,脩洁和敏,吏事通畅。
某尝视其在官讼牍,知之为深。
此二人可备药宠之储。
兴化𣶬头监仓傅度,枢密之子、大谏侍郎之侄,好学笃志,日以读书作文为业,官满在来年春,尝捐私钱五十万堤𣶬江路,乡民爱之,不忍其去,此人可备升擢之列。
兴化莆田主薄李𣆀,儒学吏事,乡中同寮莫敢与齿,郡政赖以和平
凡此高明所知,顾某何人,敢以论荐。
诚见都运大卿心事与今人殊,辄冒言之,恕之罪之,跼踏以俟。
福建谯运使令宪(四)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一、《复斋集》卷一五
某比专人禀谢,不尽欲言之万一。
又恃容察有素,妄意荐士,过辱宠荅,不惟不加督过,温乎其词,若待所敬,此近时所未有,感激惭悸。
某到官几三月,蠲减既不能多,有负初心,而民食一事最是关心,寝食为之不安。
此郡居上流,非如泉、福滨海四郡,仰船粟以接济。
今岁惟沙县将乐有少,比常年所收甚薄。
每年丰稔,例为贩户所籴过三山,今年为诸邑皆歉,岂容颗粒泄出他界,只得坚守禁止下溪之说,务使上中户有少积蓄。
春夏之交,委逐乡老宿随乡劝谕,俾从便自粜邻里,庶几如台翰所谓周人善政、郑公青州之遗意。
今既未敢求助于朝,若贪目前和籴小利,使深乡之积不数日尽泄于外,则来年自正月至九月,民何所得食?
缘此间无早熟,皆秋杪冬初方收,比他处尤可虑。
而民贫至骨,轻生喜乱,尤宜先事堤防,苟此念一隳,祸患立至。
除已申使台及帅司乞照会外,恐有商贾词状,欲赐主盟,幸甚。
知县王公墓志铭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八、《复斋集》卷二一
绍定庚寅秋八月朔,王君犹袖书一编访某,曰:「吾父宁德令君以嘉定庚辰岁卒于官舍,尝卜葬松岭溪西,不利,今以十二月丙寅日始克葬壶山白云峰下,治命属子铭」。
某廿年前尝入漕贡举场,倍公研席,往来建、剑二州,道间款昵如兄弟。
文虽不足发公才业之万一,要为知公谊,不得辞。
君之族自晋文献公而来,为江左大姓,先世居泉州,皇绩仕至虞部
曾祖言、祖宥赠朝议大夫
考进之,朝议大夫、知常德府
君讳必成,字宗可
弱寇以词赋先胄监,历泉州九江户曹参军、建宁理掾山阳户掾,摄江淮制司干官,专元戎书记之任。
以荐改宣教郎福州宁德,以赏增一秩。
公之在九江也,历事三守,侍郎徐公谊给事余公崇龟大卿谯公令宪皆延入幕,事无大小必以属君,而其书拟所称赏者知出公手。
仓庾出纳,一切罢去弊例,所供赋贫窭均平无高下。
制幕也,海寇吴铁头猖□,江面数千里患之,君请其长闻于朝,严捕戢之令,未几获于处之龙泉长江以宁。
尚书蔡公幼学帅闽,君奉檄一见,即刻荐其行能于朝。
有北人诈称为皇孙,官吏惶惑,公折以经,立致其罪。
宁德邑小而远台府,豪民循习陵轹,鳏寡莫敢谁何。
公至,一绳以法,皆歛迹相戒曰:「此清严令尹,谨不可犯」。
邑负山濒海,吏卒囊橐为奸,往往潜入乡落,积为贩负者害,至有遭攘,徒手号泣而归者。
公一切禁止,吏给牌自随,稽其出入,田里帖然。
前后积弊,民冤莫告,公至,竞来求直,讼牒日不下二百馀,公剖决如流,庭无滞讼。
台府积案牍九十馀事,皆数年不决者,闻公精敏,悉以送公裁处详审,旬月尽决,讼者咸服。
邑有渔艘千馀,皆不及等,每防秋于滥科,公一日集于江岸,为籍其尺寸上于府,永绝追呼之扰。
下车半载,害除利兴,民方歌咏,而劳以感疾,病中犹剖决事如平时。
一夕而逝,父老爱惜如丧亲戚。
越明年小祥,士民舟人相与素服追念于释氏之庐,其得民心如此。
君为人孝友,出于天性。
精悍劲正,当官吏不能欺,民蠹刬剔不尽不已。
嗜书,至死不释卷。
为文雄健刻深,出语必警众。
在举场,自朝至夜声吟营度,至呕乃已。
故六十礼部举人皆服其能。
世之士者徼倖于一中而学术漫不究,业温饥于一官而政令漠无所闻。
若君者,一第始可言命,而作令真不负字民之职矣。
享年五十有三。
娶林氏,先公一纪卒。
继室方氏,故少卿铨之女。
子男三人,曰犹、曰慈、曰升。
慈、升早卒。
女二人,长适进士郑知诗,次适郑汉杰
孙男二人,生、茂生。
铭曰:
勉勉为学,有进无止。
矫矫为官,以廉为惠。
五十有三,足以名世。
所积者多,是遗后嗣。
寿林通景源七十次林见素 明 · 黄仲昭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未轩文集卷十
伉俪稀年锡自天,仙经何用更钩玄。
阶前映斑斓服,堂上歌喧锦绣筵。
老得身闲增矍铄,貌因德邵觉清妍。
从今寿考谁堪并,万仞南山倚翠烟。
代回浙东谯提刑令宪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八五、《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二五
画戟奏功,绣衣疏宠。
专城作牧,既优抚字之材;
一道观风,更展澄清之志。
有严星驾,增重日畿。
恭惟某官蓄德奫深,禔身肃括。
郎潜甚久,不矫世以为中;
卿列弥高,忽抗章而请外。
寄隆名于壁府,歛大惠于金华
民欲借君于一年,公已报政于五月
进之甸服,寄以狱平。
远有光华,况近长安之日;
周爰咨度,已接蓬莱之云。
某甚庆得舆,未遑削牍。
傥无雀角,可使圜扉之空;
似是马曹,亦窃广厦之芘。
代回浙东谯提刑令宪正启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九九、《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三九
青帝执规,届始和之吉;
绣衣持斧,裒滋至之休。
恭惟某官澄按日畿,振扬风采。
刑者侀也,以待猾夏之奸;
欲并生哉,乃见先春之意。
君侯如此,福禄绥之。
某滥司白云,犹趋紫禁。
履端于始,未谐杜老之盍簪;
式遄其归,敢后皋陶之拜首!
代回浙东谯提刑令宪冬启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一、《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四○
清台占候,肇推三统之元;
绣斧驰驱,茂应一阳之动。
恭惟某官清标范俗。
雅度镇浮。
望蓬莱之云,已书五色;
吹孤竹之管,即簉九阶。
某滥缀朝绅,阻陪贺履。
验丈三尺馀之日晷,既丽牵牛;
列五六百炬之火城,更观仗马。
谯殿撰墓志铭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四、《西山文集》卷四四
右文殿修撰谯公讳令宪字景源端良实之君子也。
嘉定初,为寮于宗正寺,见其恬安弗竞,静嘿少言,而于进退去就间坚决无疑二,心窃敬之。
及使江东,公又适司臬事。
时岁大旱蝗,予与提举常平李公道传方豫图所以为荒政备者,而朝廷下公建请数事,大抵皆不谋而合。
三人者相与戮力,推行圣天子德意,而公讲画尤精密。
竟事,民得无流亡顿踣以死,盖公力为多。
后数年,来漕吾闽,所以爱其人者如江东之人。
闽尝饥且疫,某救之之力又如救江东之饥也。
不幸勤瘁致疾,殁于建之漕台
予往哭之,其孤习拜且泣,以乞铭为言,既又状其行来,请弥力,予其可辞?
谨案谯氏故蜀人,唐末有徙于青之益都者,遂为望族。
公之曾大父某,赠太师、崇公;
妣率氏,鲁国夫人
大父某,赠太师、郑公;
妣郭氏,楚国夫人
崇公以上,犹青人也。
郑公遭靖康之难,间关南渡,靡有定止。
至公皇考某,以靖共恪实事光宗皇帝于春宫,绍熙中利州观察使知閤门事,始锡第行都,赠太师,魏公。
妣杜氏,亦赠魏国夫人
魏公三子,伯曰令雍,检校少保保成军节度使。
公其季也。
魏公官于莆,一时儒先多在,魏公遍登其门。
公年甚少,已知尊前辈,慕正学,而杜夫人以经史课督,率至夜分,以故器业夙成。
甫冠,入大学,遂登淳熙十一年第。
孝宗览公所对策,问谁氏子,大臣以魏公对,上喜曰:「熙载可谓有子矣」!
魏公时在班列,亟拜舞谢庭下,荐绅荣之。
仙游,屡获盗如律当赏,讫不自言。
再调淮东安抚司属官,岁大饥,帅委公行赈恤事,赖以全活者甚众。
用荐者改秩,知钱塘县
未上,罹魏公戚,终丧,知衡山县
始至,顾风俗悍甚,学政坏,士不知乡方,则为辟县庠,益其廪,严课试之法,使相懋以学。
两造在廷,率骫曲镌晓。
其以骨肉讼者,为陈至恩大谊,且引咎自尅责,闻者多释然谢过以去。
庆元五年,入主管官告院,迁司农簿,诸王宫教授,兼吴益王府教授
公言「中兴虽创学宫,然无斋舍以居,无廪给以养,课试之法不立,行艺之习亡闻,非所以隆宗支,厚化本。
先朝廷臣有请仿郡学法置生员及职事者,有请择閒旷地建学宫而给田充饩者,乞令宗正司折衷以闻」。
时虽未及用,其后嘉定中别置宗学,如所言。
太府丞,知江州
郡境产占谷而总领所以粳为赋,人病之,公请随所宜输纳以便民。
又论茶引钱之害甚悉。
江民多贫,少根著,值水旱则捐赀产,转徙他郡,有耕其弃田者,有司又绳以盗种法,由是告讼纷然。
公请弛其禁,惟责以输租,争者遂息。
居养院久圮,公命徙置城北,一新之,嫠妇孤儿,别为屋以处,括绝产,置僦舍,歛其租入以给之,寒而薪,死而彗,皆定条画,为久远计,故其法迄今不废。
开禧初,召对,论差役等六弊,请去之以苏民。
都官郎中,兼国史院编脩、实录院检讨官
论「谪降之官遇赦,许所属申明移放。
奏牍来上,朝廷下之宪部,率沮抑不行,有数更霈宥弗获自便者。
下本部,自今奉行赦令,务从宽厚,以称国家矜恤之意」。
侍左郎官,迁检详枢密院诸房文字,奏乞命沿江诸军脩战舰,肄舟师,以壮大江形势。
右司郎官
陈自强尸宰枋,事多诿成胥吏,掾属具员而已,公循守理法,不少倚违其间。
一日有公事,令吏谕旨求拟笔,公不可。
寻除军器监,名迁实抑之也。
久之,除大理少卿
韩侂胄诛,天子更新政令,公言为政不难,惟至公无私,然后可以服天下。
欲明赏罚当自公卿大夫始,欲守法度当自朝廷始,欲惜名器当自近臣始,欲节浮费当自内庭始,欲抑侥倖当自左右近习始。
属诏中外臣工言事,公又历陈十弊,大略欲绝内降,励廉耻,黜冒滥,损泛恩,裁宫掖亡益之费,省近习戚属之锡予。
其言确切达大体,多见施行。
时方论权臣枝党事,多下廷尉治,公持议平,更数狱无一横及者。
嘉定元年,迁宗正少卿,兼史职
初,侂胄颛朝权,自谓上之立有定策功,史官争承迎,书初元事皆失实。
公前因对请刊正诬史,及是又言:「玉牒纪大政,而内禅一节颛归功权臣,非所以视万世。
臣谨条其缪妄,随事辨正,目曰《甲寅玉牒辨诬》,下本所,命官考详釐正」。
从之。
时又议函侂胄首以遗虏人,公言:「奸臣误国,自我诛之,于虏何与?
今众贤登用,纲纪日张,措置得宜,彼自心服。
若不顾事体是非,但务姑息以悦其意,则彼将谓我为无人,万一复有难从之请,何以待之?
令职事官杂议,及访问制阃大臣」。
不报。
直显谟阁婺州,值旱,祷而雨。
差役久弊,为正诡隐,明板籍,定其所当先后者,人以不争。
提点浙东刑狱,奏请立居养安济法以活茕嫠。
又言茶盐法至严而行之未尝不济以宽,今州县间行法多刻忌,失国家本意,诏有司申严之。
提举常平
萧山诸暨上虞皆大水,公亲循行田野,见老稚相扶携丐于路者以万计,顾常平见储亡几,唯朝廷桩管和籴米万石在,公谓民病已亟,不当拘常文俟报可,乃先便宜发廪,下诸邑以粜,又出义仓钱五千缗以予贫民,然后白于朝,请专辄罪。
未几,易粜为济,且转旁郡义仓米万七千石以赈之,其蠲阁减免多不俟请辄行,版曹虽鑴诘,弗顾也。
进直宝文阁江东运副,辞弗就,得奉玉局祠。
八年,提点江东刑狱。
建康诸郡不雨,自三月至于六月,田高下皆失种,继以蝗孽,远近萧然,直骤踊。
公虑荒政之行,州县徒具文少实,请以附近郡分委漕、宪、常平司督察之。
诏从其请。
公领饶、信、南康三郡,自是申请无虚月,大者如发藏,禁遏籴,弛贫民逋赋,报皆施行如章。
时朝廷捐钱僧牒以给本道者,凡六七十万,公以所得下三郡,析民户为五等,其能自食者粜之,孤独癃老废疾者计口以给。
其谕富民,必温词厚礼,乐应命者馈遗奖激之,甚吝者揭其名通衢,曰不义户,毋得与善良齿。
番阳人蔡允成家非甚裕,能出廪藏以惠其乡,公请官之,以示风劝。
纤悉条画,盖不可胜纪。
是岁江左之民获全者数百万,圣朝之泽与天无极矣。
权都大铸钱司,兼饶州
明年,进龙图阁因任。
循行至信上,有重囚当论者十二人,公察其情可宥,悉以次末减。
时方小旱,因决而雨,信人相谓曰:此提刑雨也!
开禧中,有旨令江西转运司括在官若废绝寺观田赐兴国军之瑞庆宫,官吏急于奉承,往往妄夺民产,自洪之分、武宁兴国通山,失业者亡虑数百家,争斗驩然,有杀人纵火者。
守令诸司多请复以还民,而道流嚚讼弗已,朝廷为下邻路,属公予决。
公具论本宫豪夺为非是,且曰令既还民矣,复夺以予之,是启无穷之争也。
始道流有所挟而,意公必禀听,公笑曰:「吾所知者理尔,去就利害奚其恤」!
寻三上归田请,升秘阁脩撰,奉明道祠。
十四年,起为福建运判
,蠲属州增盐等钱,为缗者十四万一千有奇。
俄兼建宁府,时三山延平诸郡饥疫并作,公赈恤备至,人咏歌之。
及民病少纾,公已属疾矣。
尝谓一日在告则一日旷官,既棘,犹自力治事,遗训子孙以仁恕为心,力行好事,勿为刻薄,坏吾家法。
卒之夕,实十五年十月八日,年六十有八。
诏今职名致仕,官中大夫封益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
十七年某月某日,窆于馀杭县金车山之原,恭人陈氏祔。
陈氏先公殁十八年矣。
一子习,尝以《春秋》荐漕举,今为文林郎,新处州庆元丞。
二女,迪功郎李仁用、王仍其婿也。
孙爰,将仕郎
公事亲孝,居丧执礼无违。
少保公处,壮老怡怡犹一日。
平生刻厉清白,毫发不可污,冲澹寡欲,自奉如山林处士
性不嗜杀,尝欲刊石以戒后人,曰「戕一物命,非吾子孙」。
每谓士大夫持论当近厚,为政当及物,以位为乐不足言矣。
故历官所以宽惠得民。
九江彭蠡之人,思公尤剧。
平居不事小察,而虚心鉴物,情伪莫能逃。
饶大家汪氏子遭屠裂以死,莫知主名,有亲属来愬于庭,公熟视之,曰此即杀人者也,寘之狱,果引服,吏民骇叹,称为神明。
于书无不览观,虽释老方外之学,亦研究归趣。
有遗文五十卷,藏于家。
公之行事可纪者尚多,顾非大体所系,予尝以出处本末求之,知公之为君子,是则宜铭。
铭曰:
爵穹禄腴,人所竞趋。
有径可由,其孰舍诸?
公在庆元而不溷庆元之党,在开禧而不染开禧之污。
独循循乎平进之轨,不汲汲乎交骛之涂。
去簪橐之几何,复自诡于麾符。
其奉己也冰寒而雪凛,其泽物也嘘而雨濡。
卒税驾于九卿,而白首乎轺车
故蔽之曰此端良实之君子,后世当有以知吾之非谀。
处士林君景诜墓志铭绍定元年十二月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铁庵集》卷四一
余幼从母游林舅家,犹逮事外王母杨氏。
初,外王父国谕讳天明下世久,杨自鄞来莆,独当户门,拊孤接下以慈称。
一子讳圭,则余舅也,胸次坦夷无寸械如其母。
嘉定辛巳明禋赐高年爵,授迪功郎
素为谯公令宪所知,谯漕闽,檄摄其属,不就。
景诜其长子也,与余年相若,少长同课社,时出声律警语,一再试不利,并倦游乡校。
弟哲预嘉定己卯计偕,景诜喜白其父,曰昆可以逭场屋之责矣。
其综理家务过于父,而持论宽厚如之。
每以不及事母郑为大憾。
与人交无疾声遽色,虽童孺不欲失其意。
少得羸疾,几殆矣,犹十馀年,亲旧皆曰天不忍殄景诜如此。
绍定戊子七月二十三日,竟不起,年止四十六,悲夫!
娶余之族姑,寺丞彬之孙女,尤勤俭,家渐肥,先十有八年卒。
继赵氏,开府某之孙女。
男荣公,聘王氏。
女四人:长适蔡端明之孙箫公,次许嫁其甥陈某,馀未笄。
区画细碎付赵氏甚悉。
始景诜好山游,出家巷即太平山,心乐之,既葬方氏,皆手植。
其孤将以十二月二十一日庚申合窆,来索余铭。
余每病夫今之善恶名称颠倒,世人以善为拙,稍黠者则讳善之名而不受。
嗟乎!
秉彝至粹至美之物,其名岂易得,其工夫岂易为哉?
必作而后有,必积而后留。
若吾舅家累世以善闻,庸奚伤。
余又疑夫乘下泽,御款段,使乡里称善人,斯可矣。
景诜之死,距秋赋不兼旬,语其弟曰:「得毋妨汝试否」?
岂驰骛功名之志犹未之销?
盖林为乡著谱,自金紫公悦通议公深之、朝散公雱三世通显矣,国谕接父祖文献,有声太学,积舍选,垂奏名不克待。
运属亦享年,告与檄甫下,而大期及之。
景诜以先业为念者,名不遂,并与年不享,世之讳善者非耶?
天之报善者犹在耶?
铭曰:
全其归,从尔先人以游;
留其馀,遗尔后人以休。
拙固有在,景诜何尤。
谯寺丞回庵居士 南宋 · 释崇岳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二五
从上乃佛乃祖,接上乘利根敏明之士,直要超情离见,机关活卓卓地,未举先知,未言先领,才有朕兆,一剪剪断,终不向意根寻思。
放教身心空劳劳地,虚而灵,寂而妙,内明已见,外绝纤尘,内外洞明,惟一真实,不与万法为侣,不与千圣同群,独脱超升,自由自在。
韩愈文公问大巅云:「弟子军州事繁省要处,请师一言」。
巅良久,公罔措。
三平侍立,即敲禅床三下。
巅云:「作么」?
平云:「先以定动,后以智拔」。
公乃礼谢三平云:「和尚门风峭峻,弟子却于侍者边得个入处」。
你看他师资互作方便,向不可名、不可言处发挥。
非韩公利根种性,安能一拨便转耶?
所谓挥斤者敏手,亦须受斤者有不动之质,然后二俱得妙。
不然,则成一场漏逗也。
祖师西来,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又道心不是佛,智不是道。
又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
如击石火,似闪电光,不可以有心知,不可以无心得,不可以语言造,不可以寂默通。
不得已谓之一句,谓之正位,谓之顶门,谓之得住,谓之历历,谓之惺惺,谓之的的,谓之佛未生时,谓之金刚王,谓之无诤三昧。
以此修身行己,以此泽及生民。
位望转隆,心术正。
万年一念,万世一时。
十方犹目击,造化握掌中。
纳须弥于芥子,掷大千于方外,岂难为哉!
寺丞乃道中人,既已深谛,更资陶鍊,使转有力量而不劳神,泰然大定,岂止穷此生,尽未来际,罔不资此。
遇同道同證,不举而知,不言而契。
舍此,置之勿论可也。
传云:「如来有密语,迦叶不覆藏」。
独迦叶不能覆藏,乃所以为密尔。
按:《松源崇岳禅师语录》卷下,续藏经第二编第二六套第三册。
西山真文忠公行状(上)1239年9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八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曾祖□,赠太子太保
妣陈氏,赠咸宁郡夫人
祖京,赠太子少傅
妣周氏,赠始兴郡夫人
父嵩,赠太子少师
妣吴氏,赠缙云郡夫人
公讳德秀字希元浦城县迁阳镇人。
四岁受书,立成诵。
小学,夜归尝寘书枕旁,灯膏所薰,帐皆墨色。
群儿休浴聚戏,公并取其书卷兼熟之矣。
宫师薨,吴夫人力贫躬织纴持家,公得壹意于学。
弱冠再贡于乡,擢庆元己未乙科,调南剑州判官,孜孜职业,不以高弟胜流自居。
开禧乙丑博学宏词科,闽帅萧尚书逵罗致幕下
陈相自强家盛暑讼人索僦金,公判其牍曰:「丞相方忧边思职,顾屑屑及此乎」!
金华李公诚之莆田陈公宓皆仕于福唐,公与游甚欢。
踰岁,以太学正召。
嘉定改元,迁博士,为礼部点检试卷官
楼公钥、倪公思方典举,独异待公。
楼公尽告以文献之传,且许其致远;
倪公为言立朝行己本末甚详,公终身佩服焉。
轮对,言:「为国者当示人以难犯,不可示人以易窥。
增币函首,虏将窥我」。
又言:「庆元以来,柄臣颛制,立为名字以沮天下之善者有二:曰好异,曰好名。
士大夫志于利禄,靡然从之,以慷慨敢言为卖直,以清修自好为不情。
流弊之极,至于北伐举朝趋和而争之者不数人。
今既更化,当先破尚同之习」。
召试学士院,奏篇言:「古今之变非兵财之足虑,而国势人心之可忧,宜防近习用事,杜小人复进,以维持国势,拯淮民流徙以系属人心」。
秘书省正字,为御试编排官,兼玉牒检讨官
校书郎,轮对言暴风、雨雹、荧惑、蝗蝻之异,因条上四说:「汉初元延光间暴风,翼奉以为左右邪臣、史臣以为亲谗曲直不分之验。
今名虽好忠,实则喜佞,灾异所缘而起也。
阴气之精,凝而为雹,刘向以为阴胁阳、孔季彦以为阴乘阳之应。
今一二诏旨或从中出,致异之原,其或在是。
荧惑南方,为礼为视,礼亏视失则罚见,意者事几未尽察、邪正未尽知乎!
春秋威公五年螽,汉光和元年蝗,说者以为贪虐取民、蔡邕以为贪苛所致,意者赃吏尚多、苞苴未戢乎」!
兼沂王府教授,每因诵说,迪以正理。
学士院权直,迁秘书郎
轮对言:「近畿州县水灾,以类求之,内而女谒近习,外而夷狄盗贼,阴盛阳微之證。
更化未几,俊贤耆艾引去相踵,善良之士寝不自安。
寇燄未张,不早扑灭,及其披猖,乃草薙而禽狝之,世岂有毙千万人于干戈而天不为之变者?
惟开公道,窒旁蹊,以抑小人道长之渐;
选良牧,励战士,以挫群盗方张之锐」。
又言:「天下有不可泯没之理,万世犹一日者,公议是也。
自昔虽甚无道之世,能使公议不行于天下,不能使公议不存于人心。
侂胄用事,能颠倒是非于一时,终不免为世大僇,何者?
公议天道也,侂胄犯之则违天矣。
故善为国者畏公议如畏天,则人佐之,天助之」。
著作佐郎
始公登朝,同进有相惎者,每谗公以谄时相,获骤迁,公恬然无竞
其人后为时相所厌,将除公言职,使逐去之,公力辞不就。
刘尚书爚闻而叹伏曰:「不过迟作从官十年尔」。
礼部郎官,轮对言:「星变,修德行政者本也,禬禳祈请者末也。
间者内廷屡蒇醮事,举末遗本,未足以格天」。
又言:「金虏有必亡之势三,可为中国忧者二。
万一此虏遂亡,莫或余毒,上恬下嬉,则忧不在敌而在我。
设或外夷得志,邀我夹攻,豪杰四起,奉我为主,从之则有宣和结约之当戒,张觉内附之可惩。
如将保固江淮,闭境自守,彼方云扰,我欲堵安,以此为谋,尤非易事。
议者多夷狄之衰乃中国之利,抑不思单于之争,汉尝获其利矣,拓拔氏河南之警,反为萧梁之害,何耶」?
时余公嵘奉使涿州,以燕城被围约回,始知金人有鞑靼之扰。
军器少监,升擢直学士院
轮对言:「雷雨损动太庙鸱吻,而避朝损膳,仅举故事,然犹历旬浃而后行,逋信宿而遽已。
以此动人,犹且不可,况于天乎」?
起居舍人
戚畹封王爵,公适当制,庙堂谕意,令及去凶之事。
公不从,而以「建储为中宫功,故均庆后族」,且有「亶为异渥,夐掩前闻」之语。
既告廷,复草奏曰:「汉世贤戚无出樊宏、阴兴右者。
之言曰:『富贵盈溢,未有能终』。
兴亦曰:『富贵有极,人当知止』。
二人之言,外族所当监也」。
许侍郎奕时兼琐闼,遂援「夐掩前闻」一语,以为词臣之笔如此,是本朝前此所无也。
许公竟以此去。
戚畹以公名重,屡对客愿一识面,公正色拒之。
直前奏事,言:「自顷傅伯成谏官论事去,蔡幼学词臣论事去,邹应龙、许又继以封驳论事去。
人之常情,易媮难勉,彼见数人者非能大有矫拂,已皆不容,故宁默默以自全,不肯譊譊以贾祸。
侍从之臣未闻有以己见求对者,集议则阁笔相视,不措一词。
喑嘿如此,岂国之福」?
又言:「陛下延纳群臣有礼,然咨询罕闻玉音,记注所书,寂寥无几,臣愿昕朝赐对,时出圣训」。
又言:「古者大事谋及庶人,而楮币盐钞,更张独决于庙谟」。
又言:「唐宪宗以忠直用李藩,以循默去郑絪,明主所当法也。
当时宰臣裴垍尤奖尽言拾遗
独孤郁等因迁致谢,独责严休复曰:『君异夫二人孜孜献纳者』。
休复大惭。
大臣所当法也」。
又言:「新楮初行,虽有违令估籍之文,然当籍者必闻于朝,以俟报可,毋得专行。
今州县奉行过当,有一夫坐罪而并籍昆弟之财,有亏陌四钱而没入百万之赀,至于科富室之钱,拘盐商之舟,以产高下配民藏楮,皆出于朝廷约束之外。
人也,所谓家产满千钱,藏券五十,闽中之新令也。
夫产满千钱,田仅百亩,安有馀赀可以市券,往往鬻田宅以应令。
凡若此类,宜悉蠲罢」。
太常少卿直前奏事,言:「北虏垂亡,此天命离合之机。
国家多事之始,必也君臣上下皆以祈天永命为心。
刘向有言:『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
不然。
祥多而恃,未必不危;
异众而戒,未必不安。
今岁以来,二月飞雪,六月积阴,地震水涌,妖星陨流,而况重以震霆之异!
景祐五年雷发孟春,下诏求言。
陛下自视何如仁宗,冬雪之警,甚于孟春,而求言之诏未颁,宜思所以通下情、召和气者,此祈天永命之一事也。
三代而下,治体纯粹莫如我朝,立国不以力胜仁,理财不以利伤义,御民不以权易信,用人不以才胜德,社稷长远,赖此而已。
陛下圣德谦冲,未尝轻改成宪,窃虑或者患国势未强而欲振以刑威,患财用未丰而欲益以聚歛,诚信不如权谲,忠厚不如刻深,有一于兹,皆伐国之斧斨、蠹民之螟螣也。
惟陛下察截截之谝言,守闷闷之家法,此祈天永命之二事也。
唐制非叛逆不籍其家,今闾巷细民小有诖误辄没其赀,群情嚣嚣,不自聊赖,弱者至父子相随赴井而毙,强者至欲剚刃守臣以自快,宜思所以收人心、解天意者。
此祈天永命之三事也。
安富恤贫,王者之政,而郡县往往疾视富民,多方破坏,不尽不止。
有馀之家窘于科敛,摧于告讦,皆蒿然有不自存之态。
赊贷路穷,贫民益困,愿霈然下诏,戒饬有司。
此祈天永命之四事也。
艺祖立奏案之法,以革藩侯之专杀。
范祖禹国家以仁继仁,哀矜于民,率用中典,为百三十年太平之本。
陛下仁恕同符祖宗,臣所欲将顺者三:一、自今非重辟毋轻下大理
二、寺官宜参用儒者。
三、酌情处断,所以重帅权,非列城所得用;
便宜斩戮,军兴一切之政,非平世所可行。
宜制其萌,以杜镇之祸。
此祈天永命之五事也。
追命居住,视古流放之刑,其在圣朝,未尝轻用。
比缘官吏玩令,间或举行,举刺之官或乖审谨,接劾来上,未尽至公,愿诏有司,博参物论,湔涤其可贷者。
此祈天永命之六事也」。
又言:「蜀居上流,为东南之首,宜预蓄人材以备缓急」。
时相当国既久,言路遍置私人,耆旧尽去。
都司胡、薛之徒始用事,钞法楮令既行,告讦繁兴,吏民坐新书抵罪者众。
公首上是奏,直声动朝野。
立螭数月,数犯颜造膝,天下想闻其风采,故老袁公燮、柴公中行及庶僚之敢言者数人稍稍和之。
时相始不乐,都司又切齿,然籍没之产以渐给还,士大夫停废迁徙者亦稍稍牵复,公发之也。
时相患公与左史李公𡌴数论事,于是二公俱出疆。
公为金国贺登位使,从臣中有以公亲老留行者,不听。
盱眙,留两月,凡两淮山川险易、士卒勇怯、守将贤否、边民疾苦,皆览观诹询,识之于册,慨然有为国经理之志。
苟得自见,平地可使为至险,旷土可使为良田,弱卒可使为精兵,惜不及用也。
虏移文止贺使,还朝入对,言边事有深可虑者三,亟当为者二,欲移沿江列屯于两淮,而增募舟师以扼江面,缮城池楼橹,大修垦田之政。
又言:「金鞑相持,战斗离合不知其几,而吾俱罔闻知,宜饬边臣捐金募间」。
时朝论方事苟安,谓公张望,乞补外,不允。
直前奏时事,言:「女真徙汴,我忧方深,自立之策无出于用忠贤、修政事、屈群策、收众心而已。
今济济周行,号为多士,然意见小异,已成枘凿,议论小激,目以诪张。
夫平居工文墨,便刀笔,文儒宿望或所不能;
至于正色折奸萌,立谈断大事,则又非小有才者所能办。
惟陛下以尊君重朝为心,合天下正人以自助。
南渡驻跸,何异会稽,而秦桧乃以议和粉饰太平,士大夫豢于钱塘湖山歌舞之娱,无复故都黍离麦秀之叹,此之罪所以上通于天而不可赎也。
今危机交急,不同常时,宜罢不急之营缮,略常程之细务,惟大计是图,则勾践之功可寻。
汉有边鄙大疑,必使群臣杂议。
熙宁议地界、建炎议防秋,或访旧弼,或令侍从台谏各上利害。
今虏徙而南,宜诏有位皆得尽言,然后博采众长,按为定论。
之元气在于人心,宜选循吏革虐政以收百姓之心,拔用荆淮尝立功之人以收豪杰之心,已募复散之卒,择其健者分配戎行,以收忠义之心,蠲科调以收边氓之心,推恩信以收中原遗黎之心,所谓自立之本也。
李纲建议,欲保江南,当葺理淮、襄为家计。
孔明汉中陆逊守荆渚,皆付以事权,不从中御。
愿于近臣中择二人于荆、淮建立幕府,如吴、蜀任二臣故事,所谓自立之具也」。
又言:「虏必邀岁币,臣窃以为不可与」。
上曰:「不当与」。
未几,对境果来索,从臣刘爚、李珏皆主不与,上曰:「真某之论亦然」。
时相方以爵禄笼天下士,至有声旧人折节营进,反为所薄。
公慨然刘公曰:「吾徒须汲汲引去,使庙堂知世有不肯为从官之人」。
遂力请郡。
时相曰:「禁涂在尔,胡为去也」?
公答曰:「老亲生长田间,但知太守之乐,不知从官之荣」。
秘阁脩撰、江东转运副使
时山东乱离,朝廷犹与女真通聘,而士大夫多言五福在
公朝辞,论国耻不可忘,群盗不可轻,幸安之谋不可恃,导谀之言不可听,至公之论不可忽。
金陵旱蝗,留守适卧病,公乞蠲阁二税,大讲荒政,约常平使者李公道传共议。
李公至自池阳,合词乞分所部九郡委三司,公自领太平广德,李公宣、池、徽,谯提刑令宪南康、饶、信,而建康以属帅。
留守殁,总饷摄事,公力从臾之,于是建康奉行如列城。
分画既定,通选一路僚属,籍人户为五等,甲乙出米,丙自食,丁粜而戊济之
朝廷捐米数十万石,守令以使者切于为民,躬履阡陌,家至户到,父老叹息,以为刘枢密荒政之后所未见也。
公素与李公志同道合,谯卿可与为善,虽南康三郡区画精密不逮,然所及亦不少。
金陵甫讲行,新留守至,竟不发,而总饷自赈城中户口焉。
广德旱最甚,公再至其郡,请以拨到百万仓米万石救一郡之民,且易粜为济,未报。
公与守臣魏岘议,以便宜发廪,委教官林庠赈给,而别疏待罪。
竣事而还,百姓数千人送公,指道傍丛冢泣谢曰:「此皆嘉定辛未年饿死者,微公我辈相随入此矣」。
黄、池民旅讼镇官史弥忠倚势不法,公令寻医而去。
当涂郡更创大斛,废司农斛斗不用,公索而之。
新徽守林琰为台谏无廉声,宁国张忠恕规匿赈济米,公两劾之。
忠恕罢,代以陈广寿公言宣民遭前守之虐,自李道传承摄,方有生意,今忠恕甫去,广寿实来,所谓逐虎逢狼也。
广寿之命遂寝。
公虽不容于朝,犹以忠实恳恻为时相所重,虽积忤未至疏斥,惟都司数人目为迂儒,试以事必败。
及至江东,益有民誉,小人无所售其喙,遂有「旱伤本轻,监司好名,赈赡太优」之语,时相不能无惑,自此申请遂落落矣。
魏岘始与公共发廪,俄为都司所嗾,劾罢林庠以撼公。
公上章自明,朝廷悟,与宫观,庠干官
都司怒无所泄,径从省中奏罢徽守詹阜民,以撼李公道传,而李召还矣。
江东二年,凡下车例册及台阃戎司之馈,以至太夫人诞日诸司所奉寿礼,皆不入私橐,专储之以助赈施。
公虽在外,援欧阳公修自禁林出漕河北上疏论兵故事,附奏言:「女真叛辽在政和之四年,其灭辽也,在宣和之七年
今天下之势无以异于政、宣之时。
臣尝论政、宣致祸,其失有十:京、黼蛊上心,一也;
贯、俅坏军政,二也;
简忽天变,三也;
以言为讳,论水灾者贬谪,谏花石者屏斥,四也;
老成鸿硕不以奸党废则以邪说斥,五也;
台省馆殿非奴事奄尹即翼附权臣之人,六也;
边臣掩覆,寇至不知,七也;
改盐钞法,科免夫钞,八也;
阉腐董师,九也;
徇女真之欲,召侮取轻,十也。
陛下忧勤恭俭,无愧仁祖之风;
而群臣盘乐怠傲,乃有宣、政之习。
臣恐后之视今,犹今视昔。
又三数年来,谋国者不惟长算,遂有三误。
虏既播越,犹使吾宋臣子拜犬羊于祖宗殿廷之下,一也;
岁币不遣是矣,然不正其词而诿曰漕渠乾涸,二也;
上流制阃榜拒流民,来者剿杀,西川总戎戕程彦晖一家于黑谷山,三也。
积此三误,而吾国之威灵气燄索然矣。
误于前者不可悔,应于后者犹可为,愿朝廷无再误而已。
昔孙氏、典午氏皆能以江表自立,国家带甲百万,江汉为池,岂下吴、晋?
而中外有司忠诚愤激者少,委靡怠惰者多,一闻赤白囊至,相顾失色,不知所为,少定则又恬然矣。
国家平时尊宠士大夫,一旦有急,未见有毅然以戮力王室自任者,此臣之所大惧也」。
时议以西掖召还,都司尤忌公者密泄其语,以钩致。
公曰:「某虽不肖,决不由匪人以进」。
乃上此奏。
右文殿脩撰知泉州
郡以番舶为命,然商人畏重征,苦官吏和买,至者绝少。
公镌税额,戒官吏毋得买一物,虽诸台委倅属市物,必申州始得奉行。
是年舶至者十有八,明年二十有四,又明年三十有六,征税之入遂及绍熙旧额。
秋苗令民执槩,两造示姓名,使自诣,然惟王公十朋与公能行之
海贼王子清、赵郎以十八艘横行巨浸,劫晋江县围头湾,距州仅百馀里。
公调左翼军捕逐,拨发官王大寿力战无援,与队将秦淮等六人死之。
公为文以祭,且请赠典于朝,出宿中和堂,讨贼弥厉。
或言沿江诸港澳民兵可用,而同安管下烈屿其尤也,公议选官劝谕。
寓客宝谟储公用自请行,得民兵四百、舟三十二,与官军犄角,并授之簿侯处厚曰:「官民一体,有功并论」。
逆贼至漳浦境内沙淘洋,败之,获大舟四、贼首六,赵郎者在焉,子清逸去。
诛群贼于教场,设王大寿位,令其子剖心以祭。
磔者三人,诛死者二十馀人,胁从者破械纵去。
赵郎自称直徽猷阁子游孙希郤也,毙于狱,子清寻为台州杜门巡检所擒。
诏以获贼功增一秩。
公委僚属遍行海滨,审视形势,创沿海诸砦,增屯诸砦水军,复教定巡逻地分,后皆可行。
左翼军受守臣节制,公所请也。
时相生日,四方争献珍异,公大书「开诚心、布公道、集众思、广忠益」十二字以饷,且将以书曰:「丞相勤身辅政而中外之心未孚,屈己受言而士大夫之情犹不能以自竭,愿因某之言,考武侯之为,勉其未至,则功业日盛,福禄日臻」。
不报。
泉多大家,或席贵势患苦闾里,公严绳其仆而雅责其主,皆愧之而不敢怒。
始至,郡之先达有田讼,闻公语自慊,焚其契不复争。
曾从龙贻书寓里曰:「此人视宰执如小儿,宜谨避之」。
傅公伯成方退居,公每诣之必移日,虚心问政,受其规戒。
傅公亦以世道期之。
集英殿脩撰知隆兴府江西安抚。
前政积宽,稍矫以严,尤留意军政。
夷狄外患,盗贼内忧,皆不可忽,遂条五事,可为十一郡长久之利。
一、令属城各仿豫章,于禁军内团结其强壮者别为营,且乞推行之于八路。
二、抽江州水军人船十之三分屯兴国富、池等处,抽鄂州水军十之三分屯武昌县
三、缮豫章城
四、总管钤辖阙,于统制中选差;
州钤将副则取诸统领以下之知兵者。
五、通广盐于赣、南安以弭汀、赣盐子之害。
属稿未上,以吴夫人忧去官。
明年,蕲、黄失守,升武昌县寿昌军
其后盗起南安,延蔓又三道,竭国力讨之数载始平,人乃伏公先见。
公尝言所历诸镇惟江西惠利未有大及吾民,若有遗恨,盖开府仅数月云。
公性笃孝,吴夫人尝疾病,公祈天而愈,醮谢之词有曰:「愿损臣算,以延母龄。
炉熏之烬未销,囊药之功已应」。
其除泉守也,告词以蔡忠惠公襄便亲为比。
公至郡,刻蔡公《上寿仪》于石,岁时率家人奉觞为寿如其仪。
州民有母寿百者,为立寿母坊。
及执丧,毁瘠柴立,侍妾尽遣去,给事左右惟老兵苍头。
饮量旧无算,自此终身饮不过濡口。
服阕,除宝谟阁待制潭州、湖南安抚使
再辞不允,辞次对又不允。
赴镇,诏赐金带。
以廉仁公勤四事励其僚,以周元公、胡文定公父子、朱张二先生学术源流勉其士。
长沙自南渡初,民自酝酒而税于官,其法简便,至刘公珙讨郴寇,增亲兵,始量从官卖,稍分酝户之利。
辛帅弃疾创飞虎一军,博求利源,奏改为搉酤。
给事中芮公煇持不可而寝,至赵帅善𢙄又榷焉。
曹公彦约复旧法,至枢密丙又榷焉。
公奏:「自彦约行税法,每岁净息率不下八万馀缗,视昔之榷无大相过,而不和籴,不抑配,不搜捕,薪水之费、官吏之给,皆十去其七,而一定之息踵门而至,何惮不为」?
诏可其奏。
潭人欢呼。
旧例,秋苗斛面外有所谓捧撮米者,日增月益,前帅定增为一斗,既增而捧撮如故,每三捧取七升,公并革去之。
朝廷岁降度牒和籴,州配之县,县配之民,率三四户受一牒,昂其价以市,米每斛比市直仅四之三。
公乞免降度牒,不许,则遣人货于都城而自任其折阅,所籴才十一。
会米贵遽止,以他米补其数。
明年,奏请罢籴。
岁春夏,郡民艰食,竭公家之力振赡。
既而曰:「此浅惠耳」!
郡有折粳钱,本正苗也,后折钱佐郡用,阙米则输本色。
合正耗五万馀石,公别贮之,名惠民仓,岁岁出籴,仿张公咏成都之法,什伍其民,以保受。
有丽于罪,券住籴,保受同之,因养寓教。
魏公了翁记焉。
又以撙节钱易谷于总所,得八万石,益以他谷为九万伍千石,散于十二县。
置社仓百所,其敛散息耗之法一依朱文公所立条约,且上其事,朝廷皆从之,著为令。
又创慈幼仓,立两义阡,教诸军习射,日再按试。
前帅以官钱付亲兵回易,又拨东西两军中自佃。
公捐其租息,凡营中病者、死未葬者、孕者、嫁者、娶者,给散有差。
定王台据一郡最高处,向时元夕帅漕张饮其上,诸营家给一灯竿杪,灿若万星,数夕乃止。
公榜罢之。
置赡军典库
寿昌军朱橐建请飞虎军永戍寿昌,且欲并致其家口,公力争之,朝廷不能夺。
江华县贼苏师军去州十里杀人,巢穴接贺州,公檄广西共讨平之。
武冈司马遵不得军情,卒蒋宗筹倡乱,公劾去,使佥判叶莫摄郡事,授以方略,乱卒伏诛。
今上登极,召赴行在。
未至,除中书舍人,兼侍读,改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辞免不允。
宝庆初元正旦长沙,过家,乞郡不允,给告一月
六月辛丑入对,上迎劳曰:「久闻卿名」。
公奏三创,一脩子道、正家道、立君道,略曰:「三纲五常者,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
人而无此,冠裳而禽犊矣;
国而无此,中夏而裔夷矣。
晋废三纲而刘、石之变兴,唐废三纲而羯胡之难作。
我朝立国,根本仁义,先正名臣或以为家法最善,或以为大纲甚
陛下初膺大宝,不幸处天伦之变,有所未尽,流闻四方,所损非浅。
霅川之变,非济邸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后闻讨捕之谋,情状灼然,本末可考,愿诏有司讨论雍熙追封秦邸、舍罪恤孤故事,斟酌而行之
济王未有子息,然兴灭继绝,在陛下耳」。
上曰:「朝廷待济王可谓至矣」。
公奏:「陛下友爱之心可谓无所不至,但此事处置尽善,臣未敢仰承圣训。
观舜所以处象,则陛下之不及舜明甚。
大抵人主当以二帝三王为师,秦、汉以下人君举动不皆合理,难以为法」。
上曰:「是亦一时仓猝」。
公奏:「此已往之咎,臣所以言者,欲陛下益进德修业以掩前失」。
二乞收人心,略曰:「太平兴国中,秦邸事作,太子太师王溥等议于朝堂者七十有四人,然后有诏裁决,以大事不可轻也。
康定庆历简求西帅,必取当世第一流,宰相吕夷简至忘雠荐进,以重任不可轻也。
往者霅川之狱,未闻有参听于槐棘之间者。
又如淮蜀二阃之除,皆出佥论所期之外,天下之事非一家之私,何惜不与众共?
此收人心之一事也。
赏罚适平则人莫得而议,今有功罪同而赏罚异者。
朝廷之于天下当如天地之于万物,裁培倾覆,付之无心,可使一毫私意介其间哉?
此收人心之二事也。
当乾、淳间,有位于朝,以馈遗及门为耻;
受任于外,以苞苴入都为羞。
今薰染成风,恬不之怪,果欲息天下之谤,莫若反其物,罪其人,则心迹暴白。
此收人心之三事也。
治世气象,欲其宽裕,不欲其迫蹙。
曩者以讹言之籍籍,有讥诃之令焉。
呵则已过矣,甚至于流窜焉,杀僇焉,都城之民摇手戒。
宜解密网,达下情,此收人心之四事也」。
三言:「朝廷之上,敏锐之士多于老成,政事之才富于经术。
虽尝以耆艾褒傅伯成、杨简,以儒学褒柴中行,以恬退用赵蕃、刘宰,然前之三臣止加异数,未闻聘召,至于亮直敢言如陈宓、徐侨,皆未蒙记录。
愿处伯成、简于内祠,置中行经幄,擢、侨于言地」。
又奏:「华发旧德之臣,不独人主赖其益,朝列新进之士亦有所矜式。
伯成、简皆年逾八十,纵使召之不至,必能因囊封进忠言」。
又奏:「长人之官,拊字不闻,叨懫日甚」。
上曰:「如何无一廉者」?
又问:「何以革之」?
奏:「此在朝廷用舍黜陟之间,示人以意」。
上又问:「卿曾见有何廉吏」?
以袁守赵䈣夫对。
御笔擢䈣夫秘阁,与监司差遣
公手劄谢上,因言:「崔与之帅蜀,杨长孺帅闽,皆有廉声,臣一时不能悉数以对,乞广加咨询」。